2018年末, 游戏版号解冻, 首批拿到版号的80款游戏在广电总局官网公示, 身在重庆的游戏开发者黄兴旺, 翻开了那份名单, 没有熟悉的名字, 他感到失望, 也有些许庆幸。 “曾经一起开发的团队散了, 就算拿到版号, 也很难上线并运行了。 ”

2018年3月起, 国产游戏审核暂停, 随后棋牌类游戏因涉赌遭整治, 飞速发展20余年的国内游戏行业感受到寒冬。 如今随着版号审批重启, 许多人直呼提前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但“春天”真的来了吗？中团队又将以什么形式迎接？

失败 错过审核团队解散

去年12月29日, 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官网上公示了2018年12月份国产网络游戏审批信息的表格, 重庆的游戏开发者黄兴旺一听到消息, 立马去官网看了, 他把名单仔细浏览了一遍, 没有熟悉的名字。 

“有点遗憾, 也有点庆幸, 遗憾是等了这么久还没通过, 庆幸的是幸好没过, 因为通过了也没法交差, 团队已经散了, 无法支撑游戏上线。 ”黄兴旺告诉记者, 2017年底, 他当时所在的团队开发了一款射击类的手游, 这是黄兴旺从业3年多以来开发的第三款游戏, 团队都期待这款游戏快速拿到版号, 快速上线。 

时间对于中开发团队太重要了。 黄兴旺给记者打了一个比方, 开发一款手游至少半年, 而手游的生命周期多数只有3周到3个月, “在腾讯、网易等大厂占绝大多数份额时, 我们小团队只能拼新鲜感, 抢时间, 若不能及时营收, 那就肯定亏了。 ”

一般来说, 游戏开发团队申请版号会提前3个月以上, 要经过地方和广电总局两道关卡, 游戏团队在等待审核时也会进行小优化, 以便一通过就投入市场, 以道具或者广告盈利。 黄兴旺的团队也不例外, 但初版游戏版号比预想时间等得更长, 那时候市面上已经有类似产品了, 他们不得不对游戏进行了大改动, 再申请二级版号, 结果因为这次大改动, 团队在去年3月迎来了广电总局对国产游戏审核暂停的消息。 

“游戏没有版号只能测试, 不能从玩家身上收费, 而测试的运营费用也很高, 当版号审核暂停, 又有多少人能撑过去呢？”黄兴旺说, 他们的游戏上线测过3次, 后团队裁员一半, 剩下的人成立了重庆陌聚互娱科技有限公司, 转型VR游戏。 

幸运 单机游戏出海成功求生

和黄兴旺相比, 单机游戏《波西亚时光》的开发团队重庆帕斯亚科技有限公司, 就显得幸运许多。 

“国内单机游戏的市场本来就不太大, 因此出海一直是首选。 ”重庆帕斯亚科技有限公司副总裁邓永进告诉记者, 他们看到这几年国内单机游戏市场变大, 也想过海内外同时上线, 可苦于手续繁琐, 推广成本较高。 最终, 他们还是选择了单机游戏最常见的上线途径——去Steam平台。 

Steam是一个整合游戏下载平台, 是业内独立游戏, 或一些低成本游戏发行的首选。 在Steam上发行游戏, 不需要通过国内的版号审批, 不需要高昂的推广成本, 只要通过平台方审核, 平台上的玩家们就可以下载, 游戏团队就能够收费。 

“由于我们走全球化市场, 所以在美术方面投入很大, 让游戏中所有角色都能让人记得住, 且没有特意地针对任何一个地区做美术设定上的偏好, 以保证全世界大多数玩家能接受。 ”邓永进说, 占团队近一半人数的美术人员合力, 使游戏呈现出上佳视觉效果。 

此外, 他们还采取众筹的方式获得资金和关注。 “《波西亚时光》上线众筹的第一天就登上了Kickstarter的首页推荐, 团队还不断更新众筹页面, 更新资料和游戏视频, 最终共筹得超过16万美元的资金和无数关注的目光。 ”邓永进说。 

《波西亚时光》在上架Steam后, 销售很好, 还入围了Steam发布的《2018上半年最佳榜单》中。 截至目前, 该游戏销售金额已达到400多万美金, 成功回本。 

坚持 开源新业务支持研发

“去年这一年可以说是行业内非常艰难的一年, 游戏无法上线营收, 大家都想办法开源节流, 维持游戏研发。 ”重庆聚游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龚平回忆起过去的一年, 不少业内公司或裁员, 或开拓新业务, 节省成本或用新业务的营收来补上游戏研发业务不断变大的“窟窿”。 

按照龚平团队的计划, 2019年将是公司多元化业务拓展最重要的一年, 在2018年通过审核拿到版号后, 首款游戏上线运行, 短时间内收获大量客户, 公司取得营收, 并进入发展“快车道”, 最终回报率更大的游戏研发逐步成为公司第一盈利点。 

可谁也没想到, 国产游戏暂停审核会在去年持续9个月, 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最开始, 我们听到了一点风声, 以为就停一两个月。 ”龚平告诉记者, 公司早就制定了游戏研发、上线计划, 所以版号审核暂停之初也没慌张, 继续投入研发。 然而等到了去年十月份, 还没看到版号重启的迹象, 大家就有点慌了。 

一边是不断“烧钱”的游戏研发, 一边是营收良好的美术外包等技术服务业务, 可就算不断接新的游戏服务业务, 研发成本的“窟窿”还是不见小。 “放弃太可惜, 只能坚持。 ”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 研发团队不包含美术制作约15人, 仅人力成本一月都是30多万, 原计划700万元的游戏研发成本, 如今已经翻倍。 

据媒体统计, 目前等候版号的游戏还有7000多个, 这些游戏或许还要等半年。 “反正都要等, 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也正好有时间打磨产品, 现在大家每天就不断优化, 一天可能改200多个Bug。 ”龚平笑着说, 研发的投入就用其他业务补, 今年在美术外包增加30%的人员, 同时再开拓新业务, 反哺研发。 

纵观整个游戏行业, 黄兴旺、邓永进、龚平都还算幸运, 他们至少还在研发游戏, 而有些原行业的人, 或许再也回不去这个曾经热爱的行业了。 

纵深

中团队如何

硬扛大佬？

《2018中国游戏行业研究报告》显示, 中国市场的游戏收入占全球总收入的28%, 达到379亿美元, 超过美国市场的304亿美元。 国内游戏市场继续由腾讯网易领跑, 两大企业占据市场份额达到57%, 其中腾讯一家占比达4成。 

随着版号重启, 产业回暖, 中团队后续该如何硬扛大佬？

运营：及时升级内容维持客群

“游戏要从研发走到运营, 不然游戏下载量80%都在首周, 后期又该怎么办？”触控爱普游戏创新中心西南大区总经理杨雍认为, 头部公司对于游戏研发、管理有一整套完整的体系。 中创业者要抢时间, 比如内测时必须在玩家之前发现不足并及时升级完善。 其次, 尽量避免投入大型游戏。 

《波西亚时光》开发团队告诉记者, 他们特别重视运营维护。 “特别是测试期间, 要有人负责国内外游戏论坛、贴吧意见的整理, 答疑解惑, 甚至是拉玩家群, 一方面能及时升级游戏内容, 另一方面是提升玩家体验感, 培养游戏粘性。 ”

突围：创新品类、细分画像才有机会

致力于游戏产业创业团队孵化、加速的西游汇众创空间负责人陈磊指出, 创新是小创业团队争取市场的关键。 他说, 目标玩家画像一定得细致, 从性别、年龄等分析, 现在针对女性的游戏较火热, 不妨开发一款适合女性审美、符合女性需求的游戏。 

天使投资人、互联网协会专家委员郭涛指出, 现阶段互联网人群趋势有碎片化、低龄化、社交属性的标签, 因此更轻、更碎片的游戏更受欢迎, 例如微信。 “而针对低龄化, 可以开发寓教于乐的游戏, 既可以成为教育机构的配套工具, 也符合大部分低龄人群的需求。 ”

提速：单机游戏可申请ISBN

虽然版号已重启审核, 但由于暂停太久, 排队游戏产品众多, 多数业内人士估计要在今年年中才恢复正常。 

那么, 怎么才能缩短排队时间呢？一位版号代办机构向记者透露, 如果是单机游戏, 可以申请国际标准书号, 简称ISBN。 他说, ISBN也可应用于电子出版物, 如软盘、CD-ROM等。 “单机游戏不联网, 也可以依靠光盘下载后玩, 最重要的是排队人数不多, 不到一个月就到手, 代办价格也才几十块。 ”

融资：寻找业内巨头或产业基金

市场被巨头瓜分, 中团队投融资情况也不太明朗。 “据我所知, 业内看中游戏项目的机构不太多, 大多是产业相关机构在投。 ”重庆三屋投资有限公司合伙人、重庆市科委小巨人项目创业导师宗清辉说, 风险投资机构注重财务数据, 注重现金流、用户量等数据, 目前大部分中团队很难达标。 

他建议, 中团队寻找投融资应该多接触游戏产业中的大公司, 或者关注互联网领域的机构, 这些投融资机构更懂行业, 投资的可能性更大。 

营收：盈利点单一需改变模式

天使投资人、互联网协会专家委员郭涛称, 现阶段大部分网络游戏营收依靠玩家付费, 如买道具、买皮肤等, 盈利点单一。 他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 游戏开发者们如果把游戏道具和现实生活中的物品绑定到一起, 或许会出现奇妙的“化学反应”。 “游戏里面不仅可以买只能在游戏中使用的道具, 还能买到现实中类似的产品, 带动了游戏周边销售, 还打造了IP。 ”

在游戏创业团队的内部管理上, 西游汇众创空间负责人陈磊强调, 初创公司需警惕盲目扩张, 要控制规模, 一是人数多了很可能管理跟不上, 二是节约成本, 尽量提高效率, 做减法。